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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玉贵:G7失策,莫再成全球治理负能量

2019-08-27 09:26:02       来源:环球时报

七国集团(G7)2019法国比亚里茨峰会26日闭幕,与会各方没能发表联合公报。作为东道主,一心想当欧洲领袖的马克龙总统当然希望避免这种情形发生。但在个别领导人的偏好深度影响乃至绑架全球经济走势的今天,既有沟通与协调机制的有效性很难保证,即便雄心犹在的G7峰会也不例外。


  世人应当记得,去年G7加拿大峰会,因美国与其他成员国在关税问题上存在严重分歧,会议气氛一度高度紧张。尽管峰会结束时发表了联合公报,但心高气傲的美国总统特朗普不仅提前离场,还在公报发表后直接拒绝承认。足见7个主要工业化国家在关乎各自国家核心利益的问题上,非合作性博弈有多激烈。


  G7峰会今日之现状折射出在国际格局动荡的大背景下,作为既有政经体系主导者的西方主要国家,在复杂系数不断增大的贸易、金融、能源、气候、环保、教育、不平等、安全等经年积累的世界性难题面前力有不逮,以及成员国作为单一主体在相关问题与政策主张上的“合成谬误”。


  诞生于1975年的G7峰会在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前,一直被视为主要发达国家因应全球化及维护自身利益而搭建的磋商与协调机制。而且在1975年至2008年的33年间,G7事实上扮演着全球经济治理的主角。在每年峰会上,把持着全球经济话语权的各成员国领袖与相关官员,除了“指导”世界经济发展,“关心”世界局势之外,还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经济和制度优越感以及文化上的异常自信。那段时期,美欧和日本的经济政策走向就是他国经济政策的风向标。而G7确实在相当大程度上扮演着全球经济发展的主要推动力,也经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一定程度上承担着稳定全球金融体系的重任。


  但剧烈的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彻底暴露了美国经济和金融模式的巨大漏洞:无休止的金融创新乃至经济增长主要依靠信贷扩张来支撑,在实体经济绩效未能得到同步提高的情况下,无异于饮鸩止渴。金融深化可以把美国经济推上云端,也可以成为美国经济走火入魔的重要推手。如果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严重倒挂,即使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金融衍生工具也能制造一场金融瘟疫。


  在G7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最初作为应对这场危机的救市机制,G20峰会很快走向前台,在金融危机爆发的短短一年内,G20相继召开华盛顿峰会、匹兹堡峰会、伦敦峰会,并取得一系列积极成果。作为G7的带头大哥,深陷危机的美国当时对G20的作用格外看重,因其既能覆盖G7的功能,又增添了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元素。而当时手握全球1/3外汇储备的中国,是关键时刻能给美国经济提供助力的最重要外部力量。以至于2009年3月,时任世行行长、曾担任美国常务副国务卿的佐利克撰文表示,中美两国必须成为二十国集团的引擎,“没有G2强劲发展,二十国集团就会令人失望”。随后,时任英国外相米利班德也表示支持佐利克的主张。


  只是在有全球责任感的政治家日渐稀缺的21世纪,以邻为壑成了一些国家对外经济政策的基调,工具化的借用日渐成为发达国家针对新兴经济体的政策常态。尽管G20在过去10年里逐渐成为促进国际经济合作和全球经济治理的关键性角色。但在美国看来,随着新兴经济体在G20中作用日益凸显,美国的主导地位势必下降,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势必寻求更大话语权,这是“富人俱乐部”决不会轻易答应的。这种情况下,只有将G20建成一种建设性机制,使其对世界经济稳定与繁荣的边际促进效应呈递增态势,后续才能赋予G20强劲的生命力。


  遗憾的是,真实世界的趋势演变往往难以兑现一般的静态假定。当一些发达国家金融体系得到一定程度修复后,其国家层面的自私本质立即暴露出来,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在取得一定进展后很快停滞不前。如今,逆全球化、贸易保护主义以及各种形式的孤立主义盛行,“黑天鹅”出现的概率较以往更大,而更值得警惕的“灰犀牛”又给本就不确定的世界经济增添新的不确定性。


  全球经济担保人体系正在发生裂变,美国事实上放弃了二战以来作为全球经济体系担保人的角色。虽然法德都欲重塑G7昔日风采,但都面临国家力量无法支撑政策雄心的尴尬局面。比如,去年GDP只有2.78万亿美元的法国,要撬动经济规模是自己7.3倍的美国,进而引领当前这届美国政府在G7层面与诸位“小兄弟”携手合作,几无可能。而且法国今年7月已通过数字税法案,美国的谷歌、苹果、脸书、亚马逊等科技企业都将面临征税,这种情况下指望当前这届美国政府在美欧合作上心平气和,更不现实,何况还有汽车关税这个火药桶随时可能引爆。被“脱欧”折磨得身心俱疲且经济实力尚不及法国的英国,在全球事务中的行为空间也在日渐缩小。至于德国和日本,当前更在乎的可能是如何稳住国内经济基本面。


  总的来说,大多数G7成员国今不如昔,它们的全球任务清单实在太长而且似乎很难一一完成。越来越有点“不思进取”的G7峰会,或许将逐渐蜕化为没有太多实质存在意义的高级别空谈场所。G7不再能为国际经济秩序分忧,部分发达国家又通过多边或双边机制阻挠G20内的新兴经济体充分发挥作用。这样下去,全球经济治理就真的堪忧了。(作者是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金融贸易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