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外相林芳正日前与中亚五国外长举行视频会议,并计划本月底出访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据日媒报道,探讨俄乌冲突问题、强调有必要“警惕过度依赖中国”和宣传日本“高质量投资”,是贯穿林芳正与中亚国家外长互动的重要议题。在世界目光聚焦欧亚大陆西端的乌克兰局势时,日本却反常地在中亚腹地开展外交攻势,背后具有多重考虑。
第一,“乘虚而入”搅乱现有地区格局。作为所谓“后苏联空间”的核心区域,中亚向来被视为俄罗斯对外战略和周边外交的重中之重,中亚国家与俄罗斯的政治、经济、社会与文化联系十分紧密。俄乌冲突爆发后,日本极力统合与欧美的政策步调,对俄实施广泛的经济、贸易和金融制裁。对此,俄罗斯宣布停止与日本就缔结和平条约进行谈判,并退出相关联合经济活动交流。在日俄关系陷入冰点的背景下,日本希望抓住俄战略重心被迫向西部“倾斜”的契机,利用与中亚国家建交30年的时间节点,主动迎合部分国家的多元化外交取向,试图将中亚作为试验田配合美国对中俄的“双遏制”策略,打乱中俄“双引擎”共同牵引下的地区发展格局。
第二,提供所谓“替代方案”制衡中国。早在2015年,日本时任首相安倍晋三就曾赴中亚五国,尝试推销“高质量”的基础设施建设和“负责任”的政府开发援助(ODA)等经济牌,牵制中国日益增长的影响力。虽然日本政府尚未公布林芳正这次访问的具体日程,但从日本近期在国际场合加大渲染所谓“中国威胁”和“债务陷阱”的态势看,日本此时高调推进与中亚国家合作,核心目的依然是削弱“一带一路”倡议对相关国家的吸引力,再次突出所谓“高质量、负责任”的投融资计划,为相关国家提供所谓不依赖中俄的“第三条道路”。值得注意的是,日本还有意参照美国的中亚战略将哈、乌两国作为中亚合作的战略“双支点”。据统计,日本对两国的投资总额已超过110亿美元,林芳正此访可能宣布新的双边投资和援助计划,争取中亚支点国家对日本“建设性角色”的认同。
第三,强刷存在感解决自身战略需求。日本虽然不是俄乌冲突当事方,却表现出争做“主角”和在敏感问题上“夹带私货”的冲动,包括利用冲突引发的联合国“失效”质疑,再度热炒安理会改革和日本“入常”问题,以同为“战败国”的德国防务政策调整为依据,尝试借机推动修宪和所谓“正常国家化”。日本认为现在不但可将中亚纳入围绕俄乌冲突展开的另类“穿梭外交”,在国际热点问题上强化大国形象,还可再度为“入常”议题进行造势。同时,日本能源自给率仅11%,无法追随七国集团步伐发起对俄能源制裁,包括“萨哈林2号”“北极液化天然气2号”等日本参与投资的能源项目得以保留。但随着俄罗斯针对“不友好国家”提出的天然气贸易强制卢布结算,日俄能源合作的可持续性受到质疑。因此,日本可能重新将中亚作为开拓能源进口多元化渠道的对象,包括参照“技术换资源”模式,探讨油气和铀矿等稀有金属的贸易合作。
总体而言,日本加紧谋划“中亚议程”表明岸田政府仍试图延续“安倍路线”,将中亚国家作为遏制、削减中国地区影响力的重要抓手,以此争取周边外交的新突破。但这显然难以达到预期。
一方面,中国在中亚并不谋求排他性主导地位。中国和中亚国家作为最大发展中国家与最大转型国家群体,已经建立独特的合作模式,其中的核心是互信与相互尊重,特别是尊重中亚国家的集体认同和战略自主。与美国的“排他性”中亚战略不同,中国倡导包容性的“一带一路”合作框架,强调与各国发展战略对接,也重视与地区其他倡议、机制的互补发展。中亚各国将“丝绸之路经济带”视为重要历史机遇,均提出与本国发展战略的对接方案。日本通过炮制中国“债务陷阱”而强推所谓“替代方案”,很难得到中亚国家认同。
另一方面,中国—中亚合作的先发优势难以超越。过去30年,中国与中亚国家贸易总额增长超过100倍。截至2020年底,中国对中亚地区投资累计达到约400亿美元,中国—中亚天然气管道、中哈原油管道、中吉乌公路等一批大项目成功建成,助力中亚各国产业升级、互联互通和民生改善。中国—中亚合作已进入提质增效的新阶段,包括在传统的能源和农业合作之外,探索数字经济、电子商务、大数据和云计算、绿色经济和新能源合作,更为重视跨境物流服务、通关便利化等“软联通”等。短期内,日本或许有“奋起直追”的决心,但缺乏大规模、可持续、全方位投入的资源配置能力。
更重要的是,在日美同盟主导和“印太战略”优先的大背景下,中亚地区不太可能成为日本海外投资和对外援助的重心。除经济合作外,日本与中亚国家合作的政治和安全短板也较为明显,难以撼动中俄在本地区的重要角色。因此,日本谋划“中亚议程”进行搅局、制华的“愿景”现实极其骨感。(作者是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